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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季

许珂宁

  我的左脚正以极为夸张的方式向我示意它的存在,它极为嚣张地以心跳的频率拨弄着我那纤细敏感的神经:“我很痛!”天哪,我知道,我当然知道!我低声诅咒这运动会,这该死的跳高。

  上午,当我连滚带爬地飞过那根并不算高的横竿后,我充分体验到了自由下落带来的快感,尽管这仅仅持续了0.316秒。我被重重地摔在厚垫子上,经历了碰撞、减速、静止,一系列缓冲过程之后,大脑收到了左脚打来的报警电话:“你的脚背出工伤了!”有没有搞错,扭到脚了?在厚垫子上?MyGod!接下来的事令我现在也难以平息怒火:我那帮可恶的家伙居然迅速成立了所谓的事故分析小组,看着他们哥儿几个唾沫横飞、激动不已的样子,我恨不得抄几块板儿砖拍上去。事故原因公布得也快:“初速太慢、重力太大、姿势太臭、水平太差。总之,一架没装引擎就被扔上天的波音747.”我捡起几百年没洗的臭鞋,想都不想就砸了过去,“北约又乱扔炸弹啦!”那帮家伙不怕死地吼叫。“还是生化武器呢!”唉,我被彻底打败了!

  为了争那少得又少的积分,我拖着我那可怜的左脚向仅有我身高68.86%的横竿发起猛攻。第一次,我与横竿一起躺在垫子上,左脚说:“我要罢工了!”第二次,我把支撑竹竿的铁柱也一起撞到了垫子子上,它差点儿砸到我的身上要了我的小命。这一次左脚喊:“我真的要罢工了!”第三次,也就是最后一次,左脚竟然在关键时刻不听使唤了!不管了,要命有一条,拼了!我冲了上去……竹竿抖了两抖,又抖了两抖,终于没敢在我的狠狠逼视下,擅自落下来。哈哈哈……我心里得意地大笑起来,那群事故分析专家们讨论都不讨论,齐下结论:“狗屎运!”而左脚奄奄一息:“我不干了。”

  接下来的高度,我在分析专家们的三声“唉——”中光荣退役。呵呵呵,还算一群有良心的,知道来救死扶伤一下。

  刚刚回到看台上,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。是那种小小的毛毛雨,半天淋不湿一张脸。本人从来就没有打伞的习惯,而身边坐在看台上的淑女们却纷纷撑起了她们的“蘑菇”“越鲜艳的蘑菇越有毒!”我不知怎么的冒出了这句话。正乱想着,一只最鲜艳的“蘑菇”从最下面的阶梯向上爬来,确切地说是向我爬来。我盯着那只最有毒的“蘑菇”想一睹芳容。上来了,近了,我眯着超级近视的眼睛用力看了半天,哇!晕了。“许珂宁,下午男子4*400接力准备一下。”天哪!是个男生,彻头彻尾的男生!有没有搞错,这么小的毛毛雨,居然打着这么鲜艳的花伞,还背着什么?书包!我哈哈大笑起来,周星驰的电影也没有这个搞笑功力。

  Wait!他刚才说什么来着?4*400!我夸张的笑被随即而来的巨大的“啊?!”代替了,“砰”的一声,我从凳子上跌了下来。4*400,那是什么概念!“不要,我不要!”早就说过最鲜艳的蘑菇最有毒,果不其然。

  打着花伞的男生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,直直地盯着正在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的我。分析小组围过来:“你没疯吧!”“不想跑4*400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反应吧!”“我姐是心理医生,你去看看吧,五折。”“去,去!闹什么!”我挥开这群嗡个不停的苍蝇:“说不去就不去!”我高高跷起还在冒烟的左脚,冲“毒男生”晃了晃:“抱歉,左脚罢工,去不了。Sorry!”打发了毒蘑菇,我安抚着我那可怜至极的左脚,不停地警告:“不许再装死了,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!这可是最后通牒。”

  雨学在细细地下,我痴呆儿似的望着眼前偌大的操场,眼睛居然受不了这一大片绿色。再看看天,眩晕。雨被风吹成斜抛运动曲线,地上有点湿了。好小的地方,我待了快三年了。那边的小池塘里的鱼怎么喂都长不大,两年半了,还是那么一点儿。只是出奇地馋,一听到人的脚步声就从水底蹿上来,什么都吃,为了一小片面包挤成一个红色的大球,我常常想用一个大脸盆将其一网打尽,煮一大锅鱼汤,滋补我那笨得出奇的大脑,呵呵!然后写检讨,要认识深刻态度端正,语言恳切。全班公开批评时要痛哭流涕,伤心欲绝。并下定决心痛改前非,最后也是最现实的问题——去买鱼。呵呵呵!

  雨正在淅淅沥沥地飘着,心情和天气差不多,远处标枪场地忽然投出了支标枪,那标枪在空中做了个高难度转体的优美动作,倒插在地上。裁判动都没动,挥挥旗,作废!我咕哝了一句:“10分。”“什么?”分析小组成员之一问。“空中转体两周半,perfect!”“呵呵,可惜是支标枪。”

  “嘿,许珂宁,你的梦中penpal(笔友)一星期前满15岁了呦!你没有什么表示吗?”哦,对了,9月12日,伊思索普潇洒地跨过15岁的门槛了,而我还在14岁苦苦挣扎。“你不游到澳洲对他说Happy Birthday吗?”“我很想游去呀!可是天在下雨耶,还有,如果你把鲨鱼都赶到大西洋去,我会在两分钟之内从海里游到悉尼,你什么时候搞定鲨鱼,我就什么时候下水!”

  时间好快呀,这是最后的一次放松了。我觉得手足无措,天还在飘着毛毛雨,明天将会是什么样子呢?

  “你哭了?”

  “下雨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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